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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当太后

56、太上回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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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当太后56、太上回朝(一)

景帝没想到,这个杨善居然这样有本事,空手套白狼,把太上皇给弄回来了;不对,是没本事,居然把太上皇接回来。简直,多事!

然而,现在埋怨杨善已经没用了,必须马上准备对策。

其实这些日子,汪舜华已经和景帝讨论过几次,但景帝实在不敢相信也先真的会放太上皇回来。

自古以来,有哪个被俘的君主被无条件释放的吗?

景帝真的觉得胸口闷的发慌。

但是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得赶紧准备迎驾。

汪舜华拉住景帝,示意他一定要冷静,按计划行事。

景帝真的觉得没办法冷静;但看着妻子坚毅的目光,还是努力扯扯嘴角,不让自己太难看。

汪舜华挥退宫人:“圣上,你一定要振作精神,就算为了太后,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现在你是主心骨,群臣为你马首是瞻;你要是站不稳,下面就会乱成一团。”

景帝点头:“梓童,你说得对,我听你的。”

汪舜华的计划很简单,优待太上皇;当然,背后是杀人,诛心。

有那样严重的黑点,群臣是不可能认同这位前皇帝的,他们要的,只是兄友弟恭、一团和气,让面子上过得去。如果这个面子工程做的不光彩,那大家肯定要找话说,反而增强了太上皇的存在感。

所以首先是隆重接待,要让群臣看到皇帝的诚意,当然什么逊位之类的把戏就算了,万一太上皇当真了,就没法收场了;当然最好是戳穿这位太上皇的真面目——他不是抱怨当年群臣没有上表弹劾王振吗?那咱们就找几个硬骨头的出来!他不是怀念王振吗?那咱们就说说是哪些人干掉了王振!他不是说也先对他好,还在北京立庙祭祀吗?那咱们就好好说说他在北地的遭遇——是被强行拖着行牵羊礼或者刀架在脖子上去叩关,还是看着也先军马强壮主动认怂,您看着办!顺便把去年拒绝开关的几位请出来看看,什么才是栋梁之臣!

景帝还是不放心:“这要是真的让他一路招摇进来,只怕…”

汪舜华安慰他:“不会。知道大家都很忙,而且很多事情是太上皇带来的,现在国家又很困难,你要是真能以天下奉一人,不用你出面,下面就能闹腾起来。”

景帝有点不放心:“以天下奉一人?国库支撑不起啊。”

汪舜华笑:“做不做得到先不说,心意总是要到的;何况这话说出去,内阁会同意吗?户部会同意吗?言官会同意吗?”

景帝还是有点犹豫:“万一太上皇不同意怎么办?”

汪舜华笑:“习惯了君临天下的人,会习惯蜗居小天地吗?不能指点江山,他不骄奢淫逸,怎么打发时光呢?”

景帝点头。

然后是好好安置,汪舜华很不喜欢南宫,那就另外找地方。宫里是没办法的,否则都不用夺门了;但你不能让他去住十王府,毕竟是当过皇帝的,现在又是太上皇,景帝还要向他行礼;更不可能给他一块封地,赶到地方上去,否则说不定就纵虎归山了。

明朝除了紫禁城,还有四个重要的皇家宫殿园林:东苑、西苑、南苑、北苑。东苑也就是东宫,在东华门外南池子大街一带;西苑就是人们熟悉的中南海,不过现在多是水域,宫廷建筑多是在天顺以后兴建的;南苑面积相当大,周长一百六十里,基本覆盖了从南四环到南六环的广阔范围,不过现在是皇家围猎场,不可能让他去那里;北苑比南苑稍小,同样是皇家游猎的地方。

那么就是东苑了。景帝很不愿意,东苑,还想让他东山再起吗?

汪舜华叹气,那不是因为东宫毕竟是各方面都要好一些吗?反正都到这一步,做的漂亮点。

景帝这才答应了。

东宫早在洪熙以后就没有住人了,好在毕竟是法定的太子宫,因此一直都有人收拾,只是毕竟和往日不能同日而语。现在就是要派人马上把东宫清理出来,按照规制,该改就改、该换就换。

景帝不情不愿的答应了——汪舜华舒了口气,换琉璃瓦什么的都是小事,关键的她没说,也没法跟景帝说——太上皇号称天子,那么破坏他权威最彻底的办法,就是假借天命,但怎么才能做到?

汪舜华想到了紫禁城刚落成的时候,三大殿因雷击引发大火,竟让朱棣这个满手血腥的政治狂人心存畏惧,不能不暂时中止迁都的计划,可见天命这个词的重量。历史上,紫禁城因雷击起火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如果太上皇居住的宫殿也被雷劈一下,是不是他会老实很多?可是怎么把雷引过去呢?她想到了避雷针,就算毕业这么多年,她大抵还是记得避雷针,就是利用金属引导雷电向避雷针放电,再通过接地引下线和接地装置将雷电流引入大地,从而使被保护物体免遭雷击。

雷雨天要远离金属这在后代是人尽皆知的常识,残存不多的物理知识也告诉她,金属有导电作用。那么,如果在太上皇寝宫的屋顶上安放金属物件,却不接引线,能不能把雷电引下来?

这个念头在她头脑里盘桓了几个月,让她一度嗤笑自己的阴险卑鄙,但想到已经故世的儿子和不可知的未来,她终究下定了决心。

但她没有告诉景帝自己的打算,害怕他知道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负责做这件事的人是工部员外郎蒯祥,但总负责人是太监阮安。

这两个人都是建筑业的杠把子。

蒯祥在后代名声很广,现在更是名躁当时。他出生木工世家,父亲蒯富营造紫禁城,是公认的木工首;他青出于蓝,参与并主持紫禁城、承天门、长陵、献陵、裕陵、西苑、隆福寺建造,被太宗称为蒯鲁班,从营缮所丞做到工部侍郎,德高望重。

阮安的成就其实不弱于蒯祥,更难得的是,他不仅是出色的建筑师,而且是杰出的水利工程师。阮安是交趾人,永乐年间英国公张辅征伐越南时带回来送进宫。参与过北京城池、宫殿及百司府廨营建、京城九门城楼的修建以及三大殿的重建工程、通济河的疏浚工程、固安河河堤加固工程,北京城墙的包砖改造工程等等重大工程项目。

阮安真正令人敬重的是名利脚下踩的担当。这样的工程背后,可想而知其中的利益,只要稍微手松一点,就足够几代人用了,然而他去世的时候,囊无十金,可令天下诗书君子汗颜!

阉宦辈中,有真君子。

既然是太监,景帝能吩咐,汪舜华也能当面吩咐几句,当然,她想的是怎么才能正大光明的把金属构件放上去——现在屋檐上放的可都是琉璃构件!

于是汪舜华问阮安,有没有什么防雷避雷的好办法?紫禁城都因此过了火,不能让太上皇住的不安心,何况,国家财政也紧张,经不住折腾!

阮安也觉得很头疼,只能磕头下去想办法。

结果没两天很高兴的回复——找到办法了:他们在唐代《炙毂子》中翻到这样一个故事:汉朝时柏梁殿遭到火灾,一位巫师建议,将一块鱼尾形状的铜瓦放在层顶上,就可以防止雷电所引起的天火。

铜瓦?

汪舜华大喜,铜的导电性不知道怎么样,但既然是金属,应该是不错的,于是吩咐在重华宫的屋脊正中安放一对鱼尾铜瓦。

阮安等人下去办事了。

和历史上一样,八月初七,太上皇正是从也先老营动身;两天后,景帝得到消息,命礼部准备迎接朝见太上皇的礼仪,同时下令兵部及各营总兵官严整军马,防备不虞。事实上,就在前天,瓦剌军马入寇辽东,双方展开激烈交战。

礼部尚书胡濙很快提出方案:“本部遣堂上官一人,至龙虎台;锦衣卫遣指挥二人,并官校执丹陛,驾辇轿至居庸关;各衙门分官至土城外,总兵等官至教场门迎接行礼。太上皇帝车驾自安定门入,进东安门于东,上北门南面坐;皇帝出见毕,文武百官朝见,行五拜三叩头礼;太上皇帝自东上南门入南城大内,诏从之。”

景帝想了想,还是不够隆重,让阁臣商辂带礼部左侍郎储懋、锦衣卫指挥佥事宗铎领法驾至宣府,刘敬领丹陛驾至安定门内;皇帝自备大驾至安定门外,公侯驸马伯五府六部等衙门分官至龙虎台,文武百官并监生、顺天府耆老、生员人等至土城外迎接行礼;仍命安远侯柳溥率领马步官军沿途迎接,给神铳、毛马、响铃等件。

此外,当天在奉天殿设大宴,为太上皇接风洗尘,两宫太后,钱皇后、汪皇后参加;然后帝后亲送太上皇及家眷回东宫。

这样隆重的礼仪,大家都很意外,自然也没有臣子拿着私下拿着意见书传抄甚至贴大字报议论皇帝不对。

八月十二日,太上皇驻跸宣府,商辂等人奉诏来迎。太上皇对这个年轻的阁臣还是有印象的,毕竟是开国以来第一位连中三元的人物,长得也够好。

商辂字弘载,号素庵,严州淳安人。举宣德乙卯乡试第一,正统十年,会试、殿试皆第一,号称三元。郕王监国,入内阁参机务。太上皇复辟,斥为民;成化三年二月复官,官终少保吏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后率同官劾汪直十一罪,罢西厂,而不能去汪直,十三年,去。阁臣刘吉见其子孙林立,叹道:“吉与公同事历年,未尝见公笔下妄杀一人,宜天之报公厚。”商辂道:“正不敢使朝廷妄杀一人耳。”史赞:“我朝贤佐,商公第一。”

一路看了城池残破,遗骸遍野,太上皇还是很有良心的,跟商辂说:“卿为祖宗社稷费心忧念。朕幸得回京,愿退居闲处,卿便写书与皇帝,知朕意。”并让商辂代书罪己诏,敕谕文武群臣,又遣袁彬谕祭土木阵亡官军。

商辂怔了一下——太上皇可算是开窍了,终于明白事理了?

他的脑子里一时闪过无数念头——那么他会不会重新成为明君?以后会不会又生出变故?

第二天,到了居庸关,内阁次辅高谷带着皇帝的法驾前来迎接。看着全套的皇帝仪仗,太上皇终于找到昔日君临天下的感觉。

他随即命新任的宣府总兵官朱谦设宴,备彩叚衣服赏随驾达子那哈出等,然后启行。

在昌平龙湖台行宫接受了公侯驸马伯五府六部官员的朝拜,随后启程,在北京外城土城上接受了文武百官并监生、耆老生员的拜见。

八月十五日,中秋节,土木堡之变整整一年,太上皇的车驾回到北京,景帝亲率勋贵文武出安定门迎接。

不是只用一顶小轿、二匹乘马,反而是敲锣打鼓,浩浩荡荡的迎接,自然围观的百姓有点不是滋味了——去年,这位天子帅师出征,可是全军覆没,北京城当时有不少人的家属也在其中;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关键这位天子还带着瓦剌兵马亲自叩关叫门,这种汉奸行为,搁别人身上,足够抄家灭族了,可他呢?现在大摇大摆的回来!

真是投了好胎啊!

随行回来的公侯伯还有商辂等人也很不是滋味:临走的时候,也先派了鞑子勇壮者二十人送驾,不离左右,夜则围宿,连他们也不得靠近,这是什么意思?太上皇是他们挟持的人质吗?

远远地看到城郭,太上皇不由得掉下泪来:北京,我终于回来了!

听说皇帝亲自率领文武官员前来迎接,他还有点自知之明,连忙下驾。

瓦剌武士还想阻挡,景帝一挥手,早有全副武装的锦衣卫过来。

寡不敌众,瓦剌武士只得退下。

景帝看着哥哥,太上皇看着弟弟。

一年不见,两兄弟都变了很多。

按照事先拟定的礼仪,两兄弟相互行礼,文武官员则行五拜三叩头礼;景帝说:“大哥,这一年苦了你。”

太上皇掉下泪来:“弟弟,愚兄无能,辛苦你了。”

景帝口称不敢,拉过身边的一个孩子,怯生生的,太上皇顿时明白,这就是自己已经被立为皇太子的大儿子了。

两三岁的孩子不记事,景帝哄着他叫父皇;太子跟景帝也不算熟,倒还经常见面,事先又反复排练过,因此很乖巧的叫父皇。

太上皇嗯了一声,抱起儿子,亲了几口。

太子抱着太上皇,哇哇的哭出来:“爹爹我想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太上皇只能说着:“爹爹不好。”

这样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场景,很多人掉下泪来。

然而景帝的心里没有一点波澜。

老天真是会捉弄人,去年的今天,他失去了最宝贝的嫡长子。

然而,此刻,他只能强忍着泪:“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回宫吧,太后皇后可都等着呢。”

太上皇嗯了一声,抱着儿子往前走,一边问:“太后好吗?皇后好吗?”

景帝流着泪,没说话。

太上皇呆了。

车驾从午门进去,百官到奉天殿列队等候行礼,景帝则带着太上皇先回宫拜见孙太后。

母子相见,抱头大哭;一个叫着:“我的儿,你受苦了”;一个说着:“儿臣不孝,母后担心了”。

哭了老半天,身边太监才劝住,太上皇转过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钱皇后,两鬓微霜,面容憔悴,简直难以置信:“梓童,你怎么了?”

钱皇后抱着太上皇,放声大哭。

汪舜华拿着帕子在旁边擦眼泪:“自太上皇北狩,皇后日夜悬心,每天在坤宁宫后院跪地焚香祝祷,祈求神灵保佑您早日回来,累了就地而卧,以致残了一条腿,哭瞎了一只眼。”

太上皇看她说话,愣了一下,想起来这女人曾经阻拦过自己出兵的;他没心思细想,因为汪舜华的话实在太劲爆。

太上皇大惊失色,使劲的搂住钱皇后:“梓童,你这是何苦!”

钱皇后抱着太上皇:“只要太上皇能够平安回来,妾死何足惜!”

太上皇泪如雨下:“梓童,真是苦了你了。”

两口子还在抱头痛哭,后面周贵妃、万恭妃、王惠妃等人依次带着孩子前来行礼,太上皇免不了又是一番痛哭流涕;总算想起来临走的时候这几个女人还没有份位,儿女也没有封号,转头看着景帝:“贤弟,劳你费心了。”

景帝挤出一个笑:“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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