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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异闻

第505章 钓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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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异闻第505章 钓鱼线

“请问具体的经营异常,指的是什么?”叶风问。

“这个只能你们自己在数据库里查了,企业所有的资料都有电子扫描件,全部存储在我们的系统里,您可以用我的账号进去查看。不过,这些资料对外绝对要保密。”

王科长捧起茶杯,让出了位置。

在海量文件中,林安搜到了一张事故处理报告单:“2014年12月8日处理一起投诉,受害者反映,在倾世接受面部轮廓填充整形时,被注射了未知药物,发现额头、鼻子、脸颊肿胀糜烂。”

“经调查,倾世整形违规使用奥美定注射填充面部假体,致使患者颌面炎,并发面部蜂窝组织炎。”

“12月25日,倾世整形退还消费者整形费用及医药费5万元。鉴于此违规操作造成的医疗事故,给予倾世整形吊销营业执照处分

“面部轮廓整形……那不正是苏云的擅长项目吗?”

叶风用指节重重敲了敲桌子,“有没有当时受害者的资料?”

“为了保护消费者隐私,不予记录真实姓名。”

林安无奈地念出这句话,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熄灭了。

叶风咬着唇思忖片刻,走到窗边,替王科长点上烟,道:“王哥,您也是局里老骨干了,当年的事儿应该有印象吧?”

王科长缓缓吐出一口烟,道:“有日子喽,我记得是一对母女来的,那个女儿是受害者,脸肿的不成样子。”

“那母亲个头不高,有点驼背,当时也就50多岁,头发已经花白。对了,当时主任还让我拍照,写了报道信息,我看看电脑里还有没有吧!”

说罢,王科长在电脑里,找到了一个word文档,道:“看,文本下面插的照片,就是那对上访母女。”

只见那母亲个头娇小佝偻,正拘谨地坐在沙发上。

旁边的女儿,比母亲高了一个头,烫着栗色卷发。

即便用大口罩遮着脸,还是可以看出怪异的面颊轮廓。

“这个人有点眼熟……”

叶风放大了照片,对着那母亲的脸看了又看,突然拍案而起,“是那个清洁工!”

……

“这不是普通的绳子。”

制绳厂技术员,在显微镜下,细细观察着一截漆黑的绳子,“非常光滑,抗磨损性强,防水。”

“嗨,我们几乎找遍了全市的商店,就是找不到卖这种绳子的,这才想到来找专家鉴定。”陆宇叹道。

“执法者同志,您是从哪里发现的这段绳子?”技术员问。

“实话和您说,从尸体的嘴上,给缝起来了。”

陆宇压低了声音,从证物袋里拿出了几张照片,“还有尸体脖子上有纹理相同的勒痕。”

闻之,技术员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颤声道:“凶器呀……”

“嗯,这种绳子凶手自己做不出来吧?”陆宇道。

“没错,必须经过复杂的制作工序,家庭作坊都做不出来。”

技术员回仓库中,找出了几组不同用途的绳子,分别放置在显微镜下细致对比,“不是这个,也不是那……都不是!”

“会不会不是捆东西用的绳子,而是从什么别的东西上面剪下来的?”陆宇问。

“说得对!我知道是什么了。”

技术员一拍脑袋,从柜子里抽出一本图册。

指着图片上,钓鱼竿旁边的一卷黑线道,“这是一种用超强PE纤维为原料,运用线体加强工艺,制成的一种钓鱼线。”

“超圆滑,超坚固!直径3.0mm、受力550kg、断裂伸缩率7.8-8.8%防水,不怕强酸强碱。”

“专业就是不一样!”

陆宇拍了拍技术员的肩膀,转头对着王斌道,“马上走访所有卖钓鱼用具的商店,查询出售PE纤维钓鱼线的记录,找出基本符合侧写的嫌疑人。”

“是,陆哥!”

好在,这种独特的钓鱼线,购买量并不多。

整个嵩昭市南城区,只有一家店,在最近一个月有卖出记录。

“前段时间,有一批是市里钓鱼爱好协会团购的,零星出售的话,非常少……”

售货员在电脑里检索着记录,“哦,2月5日那天,有一个人来买过三卷。”

“有那位顾客的资料吗?”陆宇问。

“没有,现在的顾客都不愿意留手机号啥的。”售货员无奈地笑了笑。

“那个……监控录像应该能看吧。”王斌瞄了一眼,正对着柜台的摄像头。

“能。”

售货员找来老板,调出了当天的视频。

只见傍晚6点,一个佝偻的老人走到了柜台前,从塑料袋里掏出几把零碎的钱,买走了钓鱼线。

“你看这个有什么用?”

陆宇气急败坏地拍了拍王斌的后脑勺,“你能认出她是谁?嵩昭市有好几万个老太太……”

“等等……”

王斌紧紧盯着视频画面,兴奋道,“我记得她!”

……

初春,天气乍暖还寒。

交道口拆迁路段一片荒芜,风吹过便黄沙漫天。

一个身着蓝灰色棉服,头发全白,瘦削佝偻的老妇,拖着一把半人多高的笤帚,扫着黄土。

“徐大姐,我和你说过的吧,你的这个车子不要停在路中间。”

片区督导叉腰站在一旁训斥,“垃圾车要过来过去的,总挡道!要不是看你一人儿过,可怜巴拉的,劳务派遣公司说出花来,我也不要你!”

“我去把它挪开。”徐梅拖着一条常年风湿痛的腿,缓缓走向了动代步车。

突然,路口响起一阵发动机轰鸣声,一辆奔驰GLS飞也似地冲来。

“徐梅女士,嵩昭刑侦队,要和您了解点事情。”

下了车,叶风与林安,直奔老妇亮出了证件。

“好啊。”徐梅抬起头凄凄一笑,声音沙哑。

“贺世方在哪?”叶风厉声问道。

“贺什么……”

“我也不和您绕弯子了。”

叶风翻开了档案夹,“2014年12月,您女儿因在倾世整形工作室,被违规注射奥美定造成毁容,当时的整容师为苏云,护士陈蕊,工作室法人贺世方。”

“前两位已被害,贺世方失踪。如果人是您杀的,请尽早承认,并告诉我们贺世方下落,不然我们有权搜索您的车辆和住所。”

“我一个扫大街的,哪有那能耐?”徐梅又一笑。

“据陈蕊尸块被发现时间推理,抛尸时间应是2月12日晚上11点,至2月13日早7点,鉴于当天您负责打扫这片区域,且不符合嫌疑人侧写,我们便听信您未发现尸块的证词,认定抛尸时间为13日凌晨4点到7点。”

“结果经筛查,该时段并未发现可疑车辆拐入抛尸路段。直到我们在贺世方的美容院,发现您与他们纠纷的证据,于是扩大了视频筛查时间段。”

“最后,发现13日凌晨3点28分,您的车辆驶入了抛尸路段。当时您本想效仿上一次经验将尸块埋入垃圾,站却发现有人值守,于是迅速转移位置,抛在了路中段和后半段。”

林安拿出了视频截图打印件,指了指不远处停放的白色三轮代步车。

“呵呵,还有上一次?”徐梅冷笑道。

“没错,2月9日晚上,垃圾站管理员失职不在,您就直接将装着苏云尸块的袋子,埋入了垃圾堆里。监控视频显示,11点13分您的车拐进了交道口。”叶风道。

“就这几段录像也能定我的罪?若是有和我的车,完全一样的车子进去抛尸呢?”徐梅道。

“大姐,我知道您也不容易,听说您女儿因为毁容而自尽,您接受不了我们理解。您就算再悲痛,也不该杀人啊!”

“那个护士小姑娘,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帮凶,她只是想多赚点钱养家糊口。您也是明白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叶风苦口婆心劝道。

这时,一辆警车呼啸驶来,王斌与陆宇匆忙下车奔来。

“叶队,我们发现了重要证据!”

王斌右手提着装有一截黑绳子的证物袋,左手攥着一卷黑线。

“发现绳子来头了?”叶风一阵兴奋。

“没错!缝住陈蕊嘴巴和勒死苏云的绳子,就是这种特殊材质的钓鱼线。我们走访了渔具店,发现两周前,只有徐梅有零售购货记录!”陆宇道。

“干得好!”

叶风接过证物袋,瞥了一眼徐梅。

见她终于没了笑脸,双唇紧抿,面色土灰。

“把她的车打开。”叶风吩咐道。

陆宇和王斌,走向了白色的三轮电动车。

徐梅却冷冷盯着他们的背影,一言不发。

不多时,传来了二人的呼唤:“叶队,在车座下发现了同样的钓鱼线!后座垫子上有黑色血点!”

“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叶风冷冷望着徐梅。

“我认罪。”徐梅道。

“那贺世方现在在哪?”叶风问。

“喂鱼了,呵呵。”徐梅笑道。

“咔哒”一声,冰冷的手铐,拷在了徐梅骨瘦如柴的手腕上。

她拖着病腿,一步一步缓缓走向了警车。

……

傍晚,审讯室内,白炽灯亮得刺眼。

“我们一直不明白,您究竟是怎么依次杀掉三个身强体健的年轻人?按照分尸手法,我们原以为凶手是年龄介于30-40岁的男性。”林安道。

“呵呵,对付苏云很简单,我一直在默默跟踪她,她呢,原本是只黑心的野鸡,谁知竟然飞上枝头,成了假凤凰!”

“人一有钱呢,同情心就泛滥,就会丧失警觉,变得很傻。我只不过跟着她走到偏僻地方,假装突然不舒服,要她帮忙扶我回家。进了家,我便在饮料里下药,迷晕了她。”

“那么陈蕊呢?”

徐梅靠在凳子上,面部肌肉逐渐松弛,道:“小姑娘,你还年轻,不明白我的心情……孩子自杀后,我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若不做点事,就挨不过那么多日夜。”

“于是,我不光做清洁工,而且每周六日,到嵩昭医院兼职做护工,很自然就遇见了已经考上护士编制的陈蕊。”

“我恨她,为什么我孩子的人生被毁,她这个凶手,却能成为公家人,打扮的漂漂亮亮招摇过市,她凭什么?”

“于是,我悄悄与她制造接触机会,与她成了忘年交。她啊,光鲜亮丽都是假的,实际上吃糠咽菜,根本供不起老家那帮吸血鬼的花销。”

“我差点就想放了她,可是苏云我下手快了,没让她体会脸烂掉的滋味,这一次,我得让陈蕊体会体会。”

“于是,我把她约到家里,同样迷晕了她,然后向她的面部,注射了硫酸,看着她一点点烧焦,慢慢痛苦地死去。”

“贺世方就更简单了。我在苏云和陈蕊的手机里,都看到了贺世方发来重新筹建整形部门的消息,于是主动联系了他,告诉他,我要把他当年害我家孩子毁容自杀的事情宣扬出去,叫他赚不成钱!”

“于是,他乖乖来了我家,找我说情。我故技重施,迷晕他杀了,碎尸万段,丢到河里喂鱼去了!哈哈!”

徐梅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冷笑。

盯着她那带着邪笑的眼睛,林安感到脖颈处,汗毛一根根竖起,寒意蔓延。

……

当晚,为庆祝破案,叶风请刑侦队的众人,在悠江畔视野最佳的花栎酒店聚餐。

“我们敬叶队一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回您又火速破案!我干了!”陆宇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林安被挤在王斌和刘瑛中间,轻抿了一口红酒。

抬起眼,却恰好撞上叶风那迷离的琥珀色眸子。

他有些微醺,懒懒靠在宽大的皮椅子上,手轻轻摇晃着杯子。

突然,他冲着她,下巴微微扬了扬,道:“好搭档,我得敬你一杯啊辛苦了。”

林安左右观望一圈,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才意识到那个男人说话的对象,真的是自己。

心潭如同被丢入了一枚小石子,激起了层层波澜,却也分不清是欣喜还是忧虑。

“我,我该敬你的!叶队,谢谢你对我的指导……”林安微微红了脸。

“呵呵……我能指导什么啊,还是你自己有天赋!”

叶风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仰起头一饮而尽。

林安的目光穿过他的肩膀,看向后面的巨大落地窗。

窗外的悠江夜色朦胧,江水滚滚,点点红色灯火在两岸闪烁,美得不真实。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包厢门被重重撞开。

一个波浪长发,穿着皮衣、过膝靴的窈窕女郎,冷着脸走了进来。

“迟到罚三杯哦!”叶风吹了声口哨。

李雪看都没看他一眼,坐在林安身边,闷声喝起了饮料。

叶风对着面面相觑的众人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和咱们队合作的犯罪心理高材生……”

“对不起,没帮上您什么忙!”李雪呛了一句。

“雪儿,还在生叶队的气啊?”林安知道,李雪因为叶风专横独断,根本不听取她的心理分析,而郁闷了很久。

“本来我都不想来了,可是翻来覆去想了半天,我还是觉得有点问题。”李雪道。

“什么问题?”

“就算你们觉得她一个老太太可以分得了尸体,但关于毁掉被害人头部的诉求我想不通。”

“徐梅固然因为女儿被毁容,而充满了恨,但我觉得,她不会对着她们的脸泼那么多硫酸,她最多勒死被害者!”

李雪越说越激动,禁不住提高了音量,“你不知道,人对别人的痛苦,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即便是母亲也不行!”

“呵,有点意思了……”

叶风转身推开了窗子,清凉的夜风灌进了包厢。

他眯起了眼,目光越过平静的江面,看向了对岸。

……

叶风透过看守所狭小的探视窗望进去。

只见,徐梅长久保持着僵硬的坐姿,面色平静,嘴角竟还带着浅笑。

“这个老太太怪得很,不吃饭不睡觉。”

看守打着哈欠,“我看她早就不想活喽……”

叶风进屋,例行审问了几句,无非是再次确定作案手法和细节。

徐梅均是对答如流,口供与昨日毫无分别。

“叶队,结案吗?”陆宇不耐烦地倚着门框。

背后的手中,捏着签字单和年假申请。

这时,林安风风火火闯了进来,道:“叶队,按您说的,排查了悠江沿岸的摄像头,没有在徐梅所述的位置,发现她来过的记录。目前,打捞队那边也还没捞到尸块。”

“周围看没看?”叶风道。

“昨晚,我和王斌加班一夜,能查到的都查了,什么都没发现。”林安揉了揉泛红的双眼。

“陆宇,徐梅家在哪?你们昨天去探查的如何?”叶风问。

陆宇挠挠头,道:“她一个人住在棉纺厂小区2号楼101,就一个普通的老式两居室,卫生间发现了部分血迹,还搜到了一个桶,里面有点硫酸,当做物证带走了……”

“分尸的工具没找到吗?斧头那类的?”

“没有,徐梅不是说全丢到江里了吗?”陆宇道。

“我得亲自去走一趟。”

叶风火速去办公室兜了一圈,抓起外套和烟盒就往门外走去。

“那个什么犯罪心理学,可能还是有点道理。备不住,她背后还藏着个男人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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