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异闻第410章 白雾
随着姜尚宇的摆动，怀表开始在空中左右晃动。
李载贤的目光，也随之左右移动。
“你想象一下，你现在正躺在一张非常舒适的床上，房间并不大，有衣柜，有写字台……”
“你的奶奶坐在你的床边，帮你盖好被子，你缩在被子里，被子里很温暖。”
“你完成了作业，吃了奶奶给你做的烤肉，你感到无比幸福，在奶奶的拍打中，你昏昏欲睡……”
随着姜尚宇的诱导，李载贤的眼皮越来越沉，眼睛也逐渐困倦无神。
“屋外下着雨，雨落在屋顶和玻璃上，像一首催眠曲一样，你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你非常困，很想睡觉，睡吧……”
李载贤的眼睛不再移动，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就有轻鼾声传出。
……
隔壁房间里。
宋东建眼前一亮说：“你这位朋友还懂催眠？”
金彦说：“想要引导出第二人格，必须得先让第一人格沉睡，接下来才是最困难的。”
只见姜尚宇收起怀表，轻轻地起身，拿起手机，来到李载贤身后。
手按在手机灯上，按住，松开，按住，松开，如此反复着的同时，弯腰在李载贤耳边说：
“雨越来越大，越下越大，有雨水渗入了你的房间里，屋顶开始漏雨，窗户也在漏雨，门口也在流水……”
“你感到非常潮湿，所以，你醒来，走向了房门……”
李载贤并没有睁眼，反而闭的越来越紧。
“你把手放在了门把上面，你在犹豫要不要打开，现在开始，当我数到三，打响响指，你就是宋志熙，当你再次听到响指，你就是李载贤，一，二，三……”
姜尚宇在李载贤耳边打了声响指，李载贤无力的低下了头，没了动静。
审讯室里空气压抑，静的令人窒息。
姜尚宇屏住呼吸。
很快，李载贤传出了咬牙的声音，是牙齿与牙齿，在巨力咬合之下，传出的吱吱声。
姜尚宇给金彦打了手势。
金彦动身进到了审讯室里，在李载贤对面坐下。
姜尚宇说：“血水淹没到你的胸膛，你的耳边只有狗叫声，你看自己手里是什么！”
姜尚宇突然加大音量，李载贤猛地抬起头来，右手承握刀姿势，刺向了前方。
金彦面色凝重，看来他猜对了，李载贤的父母并不是被狗咬死的，是李载贤的第二人格杀的。
或许，也就是那个时候，才觉醒了第二人格。
“宋志熙，你被捕了。”金彦说。
宋志熙的眼中恢复神采。
当看到手铐后，宋志熙露出了狰狞的表情，眼睛里射出一道凶光，直视金彦。
“教父，果然是你。”
宋志熙勾着嘴角，声音沙哑，此刻完全就是另一个人了。
金彦说：“看样子你没忘记我。”
宋志熙狞笑了一声，“除了你，没有人能抓到我。”
“金成明，车太民，是你杀的吧。”
“金成明吗？就是你那个养父吧？那是我最得意的一起案子，我在他的床下藏了一天一夜，这个老家伙都没有发现。”
宋志熙一脸的得意，好像在炫耀自己最喜爱的物品一样。
“你不是金成明的儿子，你的名字，应该叫，白彦若。”
宋志熙突然收起了得意洋洋的笑脸，严肃，认真的喊出来金彦的真名。
金彦面不改色，“看样子你确实在金成明的房间里。”
“你在故意装镇定！”宋志熙猛地凑上前，“你跟我一样，你杀过人，还不是你动的手。”
“你这么了解我，就不用废话了，姜老大在哪儿？”
宋志熙盯着金彦，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撤后说：“真不知道李载贤为什么要喜欢你，你最适合做的事，应该是被我杀掉才对。”
宋志熙的话，令闻言的几人，均是表情怪异的看向了金彦。
一切都是外表惹的祸，金彦并不打算接话茬，“为了查清SHA，我躲进监狱五年，现在除了姜老大，SHA已经全部落网，宋志熙，你真不告诉我他的下落？”
宋志熙的目光闪烁了几下。
教父，这是他第一次见，也成了他迄今为止唯一感到心悸的人。
金彦平静的发问之下，却是态度强硬的逼迫，这让他这个职业杀手都觉得骇然。
“我有办法让你出来，就有办法彻底杀了你。灭掉了你，李载贤就恢复正常了，不是吗？”
金彦下达最后通碟。
宋志熙盯着金彦，过了半晌才说道：“姜成志要离开了，你抓不到他的。”
金彦没有说话，看向了姜尚宇。
姜尚宇会意，突然关掉手机灯，双手按在了宋志熙的肩膀上。
宋志熙意识到不妙，可不等他开口，一声响指传开。
重新打开手电，李载贤平静的看着金彦。
金彦说：“已经没事了。”
安抚了一句，金彦正要起身，李载贤突然开口，以中文说：“小白。”
金彦正欲起身却僵住了，一道电流划过。
古井无波的脸上，立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不是李载贤，不对，也不是宋志熙，你是谁？”
连一旁的姜尚宇也呆住了，他的命令下达后，李载贤就该苏醒了呀。
“三重人格！”姜尚宇惊叫了一声。
却见李载贤微笑说：“小白，你还记得忠南街196号吗？”
闻言，金彦的脸色彻底变了，除了惊悚，还是惊悚，“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忠南街196号，你，你到底是谁！”
金彦前所未有的失态，强烈的恐惧感，蔓延在他的心间。
忠南街196号，这是金彦最害怕提起的地方。
“我回来了，记得去忠南街196号找我哦。”说完，李载贤头一歪晕了过去。
李载贤第三人格突然苏醒，所提到的忠南街196号，这是金彦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忠南街196号是一家花店，花店的老板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生。
是曾经金彦心动，并且追求的女生。
陆诗雨，华裔，拥有倾城之美。
在金彦眼中，陆诗雨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穿着长裙，捧着鲜花，这是他和陆诗雨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金彦唯一的一位女朋友，死于忠南街196号，躺在金彦的怀里，望着金彦面带微笑，离开了。
后续的事宜，由宋东建完成，金彦离开审讯室后，一言不发径直离开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金彦有心事，没人去阻拦他。
根据宋志熙提供的消息，宋东建立马申请了通缉令，开始对机场和码头进行封锁和彻查，所有身份可疑的人全部滞留。
可是，关于姜老大的身份信息实在太少了，即便排查到最后，只剩下十个叫姜成志的人。
还是花了三天的时间调查，姜老大才终于浮出水面。
……
一个月后。
李载贤因双重人格，判定终身监禁在精神病院。
姜成志无期徒刑。
朴俊烔无期徒刑。
朴承光有期徒刑十年。
朴顺治有期徒刑十年。
朴惠珠有期徒刑十年。
崔社长有期徒刑十年。
SHA，汉语音译，杀，全名Shadow，意为影子，在审讯姜成志时，姜成志说出了影子的意义。
有光的地方就有阴暗，有白就有黑，世间万物抱阳负阴，即便是刚出生的婴儿，也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放在黑暗的地方就会啼哭。
没有人喜欢黑暗和阴影，但所有人，又逃不出这片阴影。
影子的意思，指得是人内心最深处的黑暗。
SHA所杀之人，并不是无差别的。
他们只杀一类人，无良之人。
何谓无良？
富而无良，生而不养，养而不孝，爱而不贞，爱而不忠，职而不操。
此六条，便是SHA选择是否接受雇佣的准则。
……
3月11日，京畿道高阳市德阳区奈游洞，高阳精神病医院。
李载贤失踪，下落不明。
3月15日，官山桥附近发现一名溺水男尸。
经执法者确认，死者系朴氏继承人，SHA重案罪犯，李载贤。
4月1日，愚人节，著名女星韩羽姬，跳楼自杀，曾出演《跪拜吧，鬼神！》，为剧中女一号。
5月1日，著名男星金太宇，割脉自杀，曾出演《跪拜吧，鬼神！》男一号。
……
连绵的阴雨，令人心烦意乱。
天上好像蒙了一层灰色的幕布一样，潮湿的空气，叫人很是不爽。
夜已经深了，狭小的书房里，只有书桌台的角落亮着一盏台灯。
顶天立地的大书架，堆叠了满满登登的书籍。
房间里异常安静，钟表的秒针，嘀嗒嘀嗒的旋转着。
书桌后面。
白雾缓缓地合上了书本，深陷的眼窝和煞白的脸，似乎在宣告自己时日不多的讯息。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他却丝毫没有困意。
瘦骨嶙峋的手，转动着轮椅，来到了窗边。
外面的雨还在下，极远的山脉黑压压的，有闪电会照亮山形。
玻璃边沿的缝隙在往里渗水，漆黑的玻璃，更像是一面镜子。
白雾收回目光，看着玻璃上的自己。
这才多久，已经被折磨成这样，面皮上没有半点血丝，嘴唇发白色。
原本还有五十七公斤，现在也就四十五公斤左右了吧。
“这样的我，你还能认得出来吗？”白雾喃喃自语。
……
尤军在一个星期前，死在了医院里。
得到消息的尤一天，放下了所有的工作，急着要回国。
金彦觉得，这绝对是一场阴谋。
考虑到尤一天的安全，金彦拜托了姜尚宇，陪同尤一天一起回丘山。
至于他自己，同样身陷囫囵。
……
尤军的遗体，停在医院的停尸间，尤一天回来后，见了尤军的最后一面。
面对父亲，尤一天只有深深地自责和愧疚。
认领了尤军的遗体后，便要料理后事。
尤一天哪懂这些，好在金彦在他临走前告诉他，让他回丘山后，联系一位叫白雾的人。
尤一天联系到了白雾。
电话里白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尤一天在医院里等着。
一个小时后，有殡仪馆的人过来，尤一天和姜尚宇，便跟着到了殡仪馆。
抵达殡仪馆后，尤一天只觉得匪夷所思。
这个殡仪馆的位置，他太熟悉了，正是丘山孤儿院旧址。
尤一天看着不远处。
雨后，山里起了雾，纯白建筑隐藏在薄雾之中，仿佛异界而来一般透着森森的死气。
四层小楼新盖起来没几年，一个大烟囱得有八九楼那么高，正冒着黑烟。
看来不止殡仪馆，火葬场也是这里。
金彦什么时候把这里卖出去了？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了殡仪馆？
揣着满肚子的疑问，尤一天和姜尚宇进到了楼内。
跟外面比，大厅里要稍微暖和一些，却也暖和不到哪里去。
一楼大厅，只有五十平米左右，摆着几排椅子。
此刻正有几个人坐在一起，哭哭啼啼的，听他们的对话，好像是亲人离世了。
尤军的遗体被推进了后面，后面有停尸间。
尤一天本想着跟上去的，却被拦下了。
白雾穿的白衬衫，腿上盖着一块毛毯，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来到了尤一天的面前。
初次见白雾，尤一天愣了一下。
眼前的人实在太瘦弱了，简直就是皮包骨，病怏怏的，就好像油尽灯枯随时要死似的。
可再一看又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直到白雾微微一笑，尤一天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人影。
再仔细看，不由得大惊失色，眼前这个男人的样貌，和姜胜楠非常像。
再一联想，是金彦让他找的人，而这里之前，又是丘山孤儿院，尤一天当下便确定，眼前这人，就是姜胜楠。
看着尤一天脸色大变，白雾依旧保持微笑说：“你们好，我就是白雾。”
听到白雾略显阴柔的声音，尤一天心中更加肯定了。
“你，你是姜……不对，你是金……”尤一天连连改口，可是，不论哪个名字，似乎都不合适。
“好久不见了，一天。”
白雾没有否认，不论是姜胜楠，还是“金彦”，都是他。
只不过现在的他，叫白雾。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相比较白雾为什么没死，尤一天更在乎白雾现在的样子。
如果让金彦得知白雾的现状，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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