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魔法的男巫第二章 舞女
临近日落，晚霞微微泛红，血红的光芒刺破云层，穿过树林，照在了小镇的瓦房上，整个镇子看上去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几名妇女行走在石板路上。
而小镇旁靠近森林的地方有一处孤零零的酒馆，酒馆的门上挂着一个印有树干的招牌。
酒馆不远处，随着阵阵马蹄和木轮声，一只商队穿过林荫小道，缓缓驶来。
“前面就是溪木镇了，”休伯特叼着大烟枪，含糊不清的说着，“不过我对这个镇子没多大兴趣，主要是给巨木酒馆供货。”
秦牧抱着背包，身体随着马车的震动，一颠一颠的。
很快，商队便在酒馆门前停了下来，而酒馆的主人克莱夫早已恭候在门前，脸上尽是谄媚。
休伯特好像并不太喜欢克莱夫，下了马车跟他草草的攀谈了几句就回来了，然后便站在马车旁，指挥着手下交付货物，结算资金。
克莱夫则站在酒馆门旁，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些人。
“一些从东大陆运来的酒水，还有几批鹿肉干，”休伯特一边拿本子记录着，一边自言自语道，“完了还得去趟青鱼镇，清晨刚捕的鲜鱼可不能错过。”
而一旁的秦牧早已收拾好行李，等着休伯特忙完，准备告别。
休伯特注意到了他，指着北边的蓝湖说道：“你先在巨木酒店休息一晚吧，蓝湖上游有渡船，过了湖往北走一段就能看到王城了。”
“你们不在这休息一晚吗。”秦牧提起背包，边走边问。
“不了，我还要赶在明早之前到青鱼镇。”休伯特挥了挥笔，“对商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那……这一路真是麻烦您了。”秦牧也不知说什么，道完谢后便准备进入酒馆。
正当他走到一半时，休伯特突然叫住了他。
“哎哎哎，等一下，等一下！”休伯特招了招手示意秦牧过来。
秦牧满脸疑惑的靠近了休伯特。
只见休伯特收起了羽毛笔和羊皮纸，伸手在自己兜里面摸索了许久，拿出了几枚银币。然后抓过秦牧的手，一把塞到了他的手里。
“埃文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休伯特盯着秦牧的眼睛，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秦牧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才好。
休伯特则不以为意，只是靠近秦牧，小声说起了别的事情，“还有，我听说这个酒馆有一些流言蜚语，你最好不要管它，那不是你我能够掺和的。”
“恩，我明天一早就离开。”秦牧对着休伯特点了点头，把几枚银币塞进口袋，然后走进了酒馆。
关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休伯特。
只见这个穿着红衣服的胖子叼着烟斗，手里拿着笔，向秦牧缓缓招手，“一路顺风啊伯恩斯先生。”
入秋的晚霞照的秦牧心里暖暖的，他也挥了挥手，关上酒馆的门，门上的木牌子随即晃了起来。
酒馆内的布置是典型的村镇小旅店，一楼原石地板中心燃烧着火堆，老板在前台招呼客人，一些小桌子摆放着食物，二楼是旅人们居住的房间，而三楼则是老板居住的地方。
秦牧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走近前台。
“休伯特先生的人我可不敢懈怠，”克莱夫看到了秦牧，连忙走上前来招呼。
“您的房间在二楼第一间，单日一枚银币，”克莱夫把钥匙递给秦牧，满脸的皱纹堆起了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然后靠近他悄声说，“您想吃什么尽管说，休伯特先生的人可以免费享用！”
“啊，这……谢谢了。”秦牧看着这位油腻的旅店老板，虽然他脸上带着微笑，但秦牧潜意识里却觉得他不是什么善茬。
“可能是我多想了，”秦牧走进自己的房间，把行李放到床边，然后躺到了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黄昏彻底退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空落落的天花板发呆。
“明天这个时候，应该就到安卡诺学院了吧。”秦牧翻过身，开始思索起接下来的行程。
突然，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破了秦牧的思索。
秦牧翻身下床，急忙开门。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披着棕白色头发，皮肤白皙细腻，身材高挑的女子。
秦牧愣了一下，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
女孩看了秦牧一眼，走进房间，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放下盛满食物和酒水的盘子。
秦牧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急忙看向一边，但又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而这一瞥，则让秦牧吃了一惊，因为他看到了女孩发梢下的尖耳朵。
女孩放下盘子，转过身，低着头迅速走了出去
“一个精灵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酒馆里？”秦牧不禁感到疑惑。
“真是奇怪，算了，不管这些，填饱肚子要紧，”他坐在桌前，尝了一口腌鹿肉。
“和新鲜的鹿肉比差了些，但还不错……”秦牧心想。
没过多久，窗外已经全黑了，秦牧还在细细品着剩下的啤酒，尽管他对酒行不太懂，但还是有样学样的慢慢喝着。
此时，楼下一阵喧闹声，吸引了秦牧的注意力。
“什么情况，下面怎么这么吵？”秦牧端着酒杯走下楼去。
一楼早已挤满了住宿的旅客，人群的中心，便是那个漂亮的精灵姑娘。
她穿着开衩到大腿根的亚麻袍子，在人群中翩翩起舞，舞姿并不优雅，甚至有点拙劣，但对于那些男人来说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在这过程中时不时会有一两只手上去摸一把，而女孩则神情冷漠，只是机械般的舞蹈着。
就像一只羽翼残破的蝴蝶，奄奄一息的飞翔在在黄昏的花田里，但在旁观者的眼中，这样的场景，却美不胜收。
秦牧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此时的他已经面红耳赤，毕竟这种东西对于一个刚成年的男孩来说还是青涩了些。
“这应该就是休伯特所说的‘流言蜚语’吧，”秦牧想，“他真是高看我了，我肯定不会掺和的。”
但他心里有一种东西开始躁动起来，一股欲望在他心底里油然而生，致使他忍不住的透过人群的缝隙，看了一眼。
而在人群中心，一双银色的眼眸也同时看向了他，刹那间，那双眼眸中仿佛亮起了一丝生机。
秦牧急忙扭过头来，咬了咬牙。
“怎么能对视上呢？这也太尴尬了……”秦牧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伴着火堆的噼里啪啦声，酒馆的人群愈发的喧闹起来，秦牧只觉得空气浑浊，破旧的木屋里充斥着臭味，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然后靠在门旁的柱子上，闭上眼睛轻轻地感受着秋日的晚风。
月亮已经升了起来，驱散了深夜的黑暗，白色的光芒洒在大地上，黑色的森林隐隐约约变得清楚了一些。
而在酒馆另一旁的树林里，克莱夫正和一个人密切交谈着。
“一二三……怎么才这么少？”克莱夫数了数手里的金币，压低声音询问着另一个人，“那可是王城大公爵的孩子！就值这么点？”
“我管他什么公爵的，那小孩太年轻，细皮嫩肉，又干不了活，能找到买家就不错了。”男人说。
“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吗？”克莱夫一脸凶相，目光如炬。
“你**还好意思说，因为你的跟**一样的**行为，现在整个中大陆的港口都被严密监管了，公爵的人到处都是，这段时间几乎没法盈利！”男人则比克莱夫更凶，“真不知道你哪根筋抽了想去绑公爵的孩子。”
克莱夫咬了咬牙，还想说什么，但到嘴边却蹦不出字来。
“还有，上头交代了，你可以乱搞，但黑魔法的来源绝对不能泄露！”
说完，男人带上兜帽，四下看了看，迅速钻进了丛林，消失在了黑夜中。
克莱夫叫骂了一句，然后慢悠悠的向酒馆的方向走去。
酒馆门口的台阶上，放着几盆薰衣草，伴着晚风微微飘动着，秦牧坐在一旁，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星辰。
他想起父母在占卜时，总是能根据辰星的排列方位，判断几日后的天气情况。
但与此同时，一种没来由的自卑感也在他心底里蔓延开来。
虽然他嘴上总说着不在乎是否有魔法天赋，可心里却比谁都更加渴望魔法的奥秘，然而无论他再怎么努力，母亲再怎么教导，他始终无法成功完成哪怕一次施法，魔法对他来说永远都是遥不可及的梦。
当时还有很多小孩拿他开玩笑，说他是被捡回来的孩子，不是亲生的，他总是一笑而过，表现的不以为意，回去之后却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痛哭。
想到这里，秦牧的眼眶微微泛红。
“夜晚的繁星真漂亮，”突然，一个温婉纤柔的声音从秦牧的背后传来，打断了他的回忆。
秦牧扭过头，精灵女孩裹着布料大衣，手里拿着小铁铲，蹲下来开始给薰衣草松土。
“是啊，”秦牧轻声说，把头扭到了一边，不想让女孩看到他的表情。
“但那不过是表象罢了，”女孩一边松土一边说，“好看的星星只不过是一块大石头。”
“看不出来，”秦牧揉了揉眼睛，“你懂得倒挺多。”
“我们精灵研究最多的就是天文了。”
“也对，信仰星神，”秦牧挤出了脑海里关于精灵仅有的一点知识。
“你跟他们不一样。”女孩停下了手里的活，望向远处。
“什么？”精灵女孩话锋的突然转变让秦牧没反应过来。
“酒馆里的那些人，”女孩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并非自愿。”
风忽然大了起来，树影摇曳，传来沙沙的声音，秦牧心里一颤，仿佛有颗小小的石子坠入心湖，泛起涟漪阵阵。
“我……我不懂。”
“我晚上找你。”女孩收好东西迅速起身，却突然停了一下，想说什么，但只是张了下嘴，没有说出口，随后走进了酒馆。
只剩秦牧坐在那，呆呆的看着远方的树林。
而酒馆侧面的一堵墙边，克莱夫却听到了这一切。